恰似飞鸿踏雪泥

万立骏

　　苏轼有诗云：“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说的是人生的经历，有时就像飞鸿踏雪泥地之上，待雪融化，可能会留下些许痕迹。的确如此，岁月如流，时光易逝；飞鸿雪泥，会留下断续的记忆。回想起我1999年回国到化学所工作，至今已是18个年头，其中从2004年2月至2013年1月担任所长。这一时期是化学所大发展的时期，和化学所的师生员工共享这段岁月，实在荣幸。尤其在担任所长的九年当中，得到化学所的前辈、老师、学生等给予我的大力支持，感恩不尽。借化学所成立60周年之际，深表谢意！ 

　　化学所是一个有着光荣历史的研究所，科研人员来自五湖四海，但都拥有科教报国的崇高理想。1956年，中国科学院建立化学所的初衷，是为了在北京建立综合类的化学研究所，建成中国化学研究的中心。从那时起，每一个化学所人都为化学所的发展和中国化学科学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我开始担任所长时，是中科院“知识创新工程”试点二期，学科、人员队伍、研究单元等都在不断完善和调整的过程中。如何带领化学所在新的形势下进一步发展，是我们这届班子面临的最大挑战。当时，院领导也非常重视化学所，我上任后不久，路院长就专程来所里调研，白院长也给予了诸多指导。 

　　回忆起来，担任所长的九年里，我和领导班子主要关注的四件事，保证了化学所的可持续发展：坚持战略定位、抓制度建设、引进和培养并重抓人才队伍建设、不断提升管理和服务水平。 

　　研究所要想发展好，定位非常重要。所以，化学所历届领导班子都非常重视这个问题，都会根据学科发展、国家需求和化学所的自身特点，不断明确和适时调整化学所的战略发展定位。早在我担任所长助理期间，也花了很大的功夫做化学所的发展战略规划，对化学所的战略定位也有很深的认识。经过大家充分讨论，我们认为，化学所的定位应当是继续坚持以基础研究为主的综合性研究所，兼顾满足国家重大战略需求的高技术。我很高兴地看到，这个定位符合化学所的发展实际，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第二件事是制度建设。制度就是大家共同遵守的规矩，规矩定好了，事情才能做好。所以，为了适应“知识创新工程”以来的新形势，我们对原来的政策、规定做了很多梳理，在科研管理、人事管理、财务管理、综合管理等方面制订了一批新制度，有效地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 

　　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有几件事，第一个是关于科研人员退休年龄。当时国务院认定的博士生导师65岁退休，所聘的博士生导师63岁退休。退休年龄是国家政策，单位很难自主更改，但是在实际工作中，60岁上下的老师经验丰富、能力强，正是科研工作的“黄金时代”，他们的经验对于研究生，对于青年科研人员来说是一笔重要的财富，经过研讨，2004年我们出台了“化学所关于高级专业人员返聘办法（试行）”，较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另一事情是落实“三元工资”制度。我们通过完善符合化学所自身发展需求的科研评价体系，落实了绩效工资。改革了评价的“指挥棒”，对从事不同类型科学研究的研究人员进行了分类评价。例如，对从事基础研究的“以论文论英雄”，对从事高技术研发的则是“用户评价说了算”。相对合理的科研评价体系，调动了所内各类人员的积极性。 

　　第三件事是队伍建设。我们重视研究队伍建设，坚持“引进和培养并重”，既重视从国内外的人才引进，也重视“土生土长”的所内人才，重视技术和支撑队伍的建设，重视研究生的教育培养，想方设法为人才成长创造有利条件。记得连续几年化学所每年都有多名研究员获得“杰出青年基金”的支持，又有研究员被增选为“院士”。各类人才敬业奉献，潜心科研，为化学所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化学所又是一个人才培养基地，为国内的高校和研究所输送了人才，大家像种子一样，在全中国开花结果，推动了中国化学学科的发展。 

　　另外一支队伍是研究生。2004年、2005年，研究生扩招，化学所抓住了这个机会，极大地增加了所内研究生的数量，为今后的人才储备奠定了基础。不过，当时条件有限，硬件设施还跟不上。所里就想办法到大运村租宿舍。记得那几年北京冬天冷，学生们每天坐公交车或骑自行车来所里学习，克服了很多困难，我非常感动。         

　　而以分析测试中心为主的技术队伍也得到了很好的发展。我鼓励这支技术队伍不仅要为科研提供服务，还要进行方法学的探索、科学问题的研究以及仪器上的改进。我还建议他们将技术方法介绍、经验体会和成果整理结集发到全所，遂有了《分析测试通讯》，效果很好。分析测试中心为所里技术交流学习，提高分析测试水平发挥了重要作用。 

　　第四件事是管理。有效的行政管理是研究所开展正常科研工作的保证。2004年，化学所专职管理人员不到40人，要为接近2000人服务，这是极大的挑战。大家一起克服了很多困难，一个人承担了好几个人的工作。我们提出管理工作要以服务为重，把“管理”融入“服务”中。每年的工作总结要求大家用PPT作报告，虽然现在使用PPT已经非常普遍，但是在当时，新技术的使用更伴随着表达能力、逻辑思维水平的提高，一开始大家还不太习惯。也就是在这样的小事情的磨砺下，化学所管理人员的政策水平、大局观念、服务理念、业务能力都得到了提高。 

　　除了这四件事情之外，我们也想方设法为大家提供更好的科研、生活条件。例如，新5号楼的建设、中关村园区的发展规划和昌平基地的维修改造，缓解了科研用房紧张的状况。而布局位于京津冀核心区域的武清基地，则是主要服务于面向国家重大需求的科研生产和面向国民经济的研发，我相信，这个基地的作用以后会越来越明显。我们还与北大医院建立了联系，所里研究员们看病有了绿色通道。关心离退休人员，千方百计改善和提高他们的待遇，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化学所不断发展，传统优势学科不断加强，不断产生新成果，还产生了新的学科方向。不仅在科研方面走到了全院甚至全国的前列，例如，发表文章的数量和引用连续排名全国科学研究机构第一名，连续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奖等，在服务国民经济的应有研究方面也出现了“纳米绿色打印”，聚酰亚胺功能材料，石油降凝剂，新型离子液体等成果出现了新的局面。同时，化学所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明显提升，高水平的国内外学术交流更加频繁。2005年，美国化学会第一次组团来化学所访问和交流，国际著名的学术期刊《先进材料》为化学所出版专刊，这也是该学术杂志第一次专门为一个研究机构或大学出版专刊。 

　　白驹过隙，九年时间过得很快。“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欣喜地看到，化学所人才辈出，在现任领导班子和全所人员的共同努力下，化学所不断发展，又有可喜进步，不仅有科学前沿突破，也为地方经济、国家重大需求等做出了新的贡献。在中科院的“一三五”评估中，取得了优秀成绩。 

　　宏伟蓝图已绘就，奋发有为正当时。我坚信，化学所的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 

万立骏，2004年-2013年任中国科学院化学研究所所长。